海洋之心英文似玉如兰 徐玉兰:艺术人生-传记文学杂志社

作品分类:全部文章 2019-06-08

似玉如兰 徐玉兰:艺术人生-传记文学杂志社

徐玉兰《打金枝》剧照
2017年初,杭州市富阳区的新登镇被浙江省文化厅命名为“浙江省民间文化艺术(越剧)之乡”。富阳越剧享誉浙江,在八十多年前,有一位初入梨园行当的女子,正是从富阳镇的东安剧社走出,唱红了浙沪两地,唱出了国门——她,就是著名越剧表演艺术家徐玉兰。
徐玉兰,越剧徐派小生创始人海洋之心英文,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越剧代表性传承人,第十三届中国戏剧节终身成就奖获得者。代表作品有越剧《西厢记》《春香传》《红楼梦》等。
徐家有女初长成
1921年12月27日,徐玉兰出生在富春江畔的新登镇,父亲徐官生是县里的秀才,一家人生活还算富足。新登人极爱听越剧,年纪尚浅的徐玉兰受其祖母白小娥的影响,也渐渐迷上了越剧。她7岁那年,新登镇上来了个走江湖的戏班,小戏迷徐玉兰便跟着老戏迷祖母一起去听戏。简陋的土戏台上,演员们的唱念做打牢牢地吸引了徐玉兰的目光,她暗下决心,自己也要唱戏!
然而,徐玉兰希望学戏的想法却遭到了母亲的坚决反对,“台上吃个空心杯,台下吃个冷饭块”,心疼女儿的她舍不得让孩子去受这份苦。徐玉兰年纪虽小,脾气却倔,她又哭又闹,嗓子都哑了,最后,在祖母的支持下,徐玉兰终于得遂所愿。
1933年,新登镇的“东安舞台”成立,12岁的徐玉兰在这里正式开始了她的梨园生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学戏是门苦差事,徐玉兰和小姐妹们天不亮就起床,寒暑不间断地坚持基本功的练习。偶尔偷了懒或是动作唱腔不到位,便会受到老师的责骂与惩罚。徐玉兰初学花旦,后改老生。一次,脾气倔强的她在排练《桂花亭》时顶撞了老师几句,受了责罚,被祖母听说后,心疼得不得了,祖母赶到戏班里,想接宝贝孙女回家。徐玉兰这下急了,挨打事小,不能学戏事大,听着祖母和老师的争执,她情急之下竟然躲进了戏台下的空棺材里,生怕被祖母接回家去。
东安舞台在成立的头一年里就接连排了四本戏,作为老生的徐玉兰在《游龙戏凤》中饰演正德皇帝,在《三戏白牡丹》中饰演吕洞宾,在《秋胡戏妻》中饰演秋胡,在《桂花亭》中饰演赵芝桂,都是主要角色。几场戏演下来,观众们都知道东安舞台出了个扮相好、唱段佳的老生徐玉兰。东安舞台名气渐大骇客娃娃,演出的地点也从刚刚开始的新登周边,沿着富春江东下到临浦、萧山等地。

徐玉兰早期剧照
徐玉兰跟随剧团走街串巷,演出虽辛苦,却半点没有耽误练功。作为老生的她在戏中经常要做甩髯的动作,为了练甩髯,又不好经常借用道具,她便用棉纱线绑在铅线上,自制了假的髯口用于平时的练习。后来,她在《大闹嘉兴府》里饰演鲍自安,每当做到甩髯动作时,都会赢得满堂的喝彩。
1933年11月,徐玉兰随着声名渐起的东安舞台北上进入大上海,第一次在上海南洋桥的叙乐茶楼演戏。她在《碧玉簪》中饰演的王裕受到了观众的一致好评,山本一木并且得到了一些与当时的名角同台演出的机会,比如有幸与第一代女子越剧名伶王杏花搭档,合演《武家坡》。此后,徐玉兰又随东安舞台在江浙一带演出,并于1937、1938年先后两次来到上海,在老闸戏院、大中华戏院、南洋戏馆、会乐戏馆、南市戏馆等大型戏院里登台献艺。
总之,在东安舞台,徐玉兰练就了扎实的越剧表演基本功,也赢得了“泰斗文武老生”的赞誉。
唱红宁波半爿天
1939年农历十月初一,经营了七年的东安舞台分拆,年仅18岁的徐玉兰和吴月奎等人组成了兴华越剧社,演出于上海长乐戏院。
1941年5月,徐玉兰到老闸戏院演出。那一年,小生王水花合同期满,离开了戏院。而徐玉兰虽然主学老生,但并不囿于一行,她基本功扎实,戏路子宽,不论是老生、小生、武生、红生甚至是小丑戏都尝试过。老闸戏院的章老板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他看中了徐玉兰的能力,便问她是否愿意改唱小生。其实,徐玉兰在杭州演出《董小宛》时,就曾经出演戏中的小生顺治帝,这虽然是她第一次在大型演出中以小生形象示人,却收到了极好的反响,自此便不断有热情的戏迷们来信,请她改换行当,转演小生。这次,章老板再度提起,徐玉兰也觉得自己的火候到了,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在1941年的7月7日,徐玉兰与当时的名旦赵瑞花搭档,以小生行当亮相,出演《天河记》。这次的试水十分成功,老闸戏院在当年的冬天挂出预告,称徐玉兰为“天赋风流小生”,她以头肩小生的身份与当红的小旦施银花搭档演出《盘夫索夫》,饰演男主角曾荣。红氍毹上的徐玉兰身姿挺拔、举止儒雅、嗓音高亢,受到了一众戏迷的喜爱。加上年少时期曾与王杏花合演《武家坡》,徐玉兰与闻名于上海越剧界的三位名旦施银花、赵瑞花、王杏花都搭档过了,并且引起了极大的反响,而徐玉兰也正式由老生转为小生。
与施银花的合作十分成功,这位风头正劲的名旦也十分看好徐玉兰,邀请她一同至宁波天然舞台演出。
初到宁波,徐玉兰就感受到了竞争的压力。天然舞台也有一位颇有名气的头肩小生,在当地积累了一批观众,且有些大腕儿的脾气。这天要演的戏是《盘夫索夫》,施银花想让徐玉兰演,但那个小生也争着要上配音帝,徐玉兰认为,自己初到宁波,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把机会让给那位小生吧岩土英才网。为此,施银花有些光火,因为她正是看中了徐玉兰的舞台功底才请她过来,为什么还要用原来的班底呢?两边争执不下,最终,还是徐玉兰作出了让步,出演《索夫》,原来的头肩小生则出演《盘夫》。《盘夫索夫》这出戏里的小生在《盘夫》里是主角,在《索夫》里则居于次要位置。但徐玉兰年轻扮相好,服装行头又是从大上海带过来的,所以令宁波的观众耳目一新,顿时迷上了她的表演。而原先的那位头肩小生相比之下丢了面子,一个星期后便悄悄离开了戏班。接下来,徐玉兰同施银花在宁波天然舞台合作演出了许多场戏,场场客满。之后,徐玉兰又与二肩花旦魏兰芳搭档,“唱红宁波半爿天”。
越剧虽然深受江浙地区的观众喜爱,但是随着深入发展,已经成为资深演员的徐玉兰也意识到越剧存在着无文字、无剧本、轻舞美等缺点。于是,在1943年6月,她从上海请来越剧编导刘涛排练剧本戏,把越剧从“幕表戏”推进到“剧本戏”,揭开了宁波越剧革新的序幕。
十里洋场纷争起
1944年8月,徐玉兰应傅全香之邀重回上海,两人搭档在斜桥路新开张的美华大戏院演出,出演了《浮生六记》和《黄金与美人》等剧。但是合作不久,徐傅二人便被当时上海的“戏霸”张春帆施诡计挑拨离间,闹了不愉快。
1945年下半年,徐玉兰转而加盟丹桂剧团,开始与越坛红伶筱丹桂搭档。二人先后在天宫大戏院、国泰戏院共同演出。筱丹桂武戏好,文戏也好,她擅长青衣悲旦,表演细腻动人,是最早被誉为“越剧皇后”的名伶。观众也很是看好徐玉兰与筱丹桂的合作,她俩搭档的《是我错》一剧,场场爆满,轰动一时。在当时,徐玉兰与尹桂芳、范瑞娟一起,被公认为是越剧界的三大名小生。
1945年12月24日,上海越剧姐妹假座天蟾舞台举行全沪越剧大会串,演出费将用于嵊县善后救济。徐玉兰积极参加,与筱丹桂合作演出《青衫迷》,广受好评。但是,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里,即使是像徐玉兰这样德才兼备、颇有名气的越剧演员,仍然会受到戏霸的欺凌。徐玉兰虽为头肩小生,演出的酬劳却迟迟不见涨,即使生了病累到吐血,张春帆也依旧逼她演出。这样的事在当时的上海越剧界也并非个案,于是,徐玉兰和姐妹们决定以义演的方式筹钱,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剧场。
1947年7月29日,越剧界的十位著名演员在上海四马路大西洋西菜社聚会,签订了义演的合约。这十位演员分别是尹桂芳、徐玉兰、竺水招、筱丹桂、袁雪芬、张桂凤、吴小楼、傅全香、徐天红、范瑞娟。自此,她们被合称为“越剧十姐妹”。
1947年8月19日,越剧十姐妹在上海黄金大剧院演出根据大仲马的小说《三个火枪手》改编的新剧目《山河恋》,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同年9月,徐玉兰组建起以自己名字命名的玉兰剧团,演出于上海龙门大戏院。
然而,曾经的好搭档筱丹桂却因长期饱受张春帆的凌辱,不堪重负,最终于1947年10月13日服毒自尽,留下了“做人难,难做人,死了”的遗言,香消玉殒。筱丹桂之死震惊了整个上海滩,上海所有越剧场子全部停演日场,“越剧十姐妹”中的其他九位也共同发表了联合声明,控诉张春帆的罪行。在社会各界的愤怒声讨之下,国民政府迫于压力,逮捕了张春帆。然而一切都已无法挽回,随着这位越剧界阮玲玉的香消玉殒,丹桂剧团不复存在,越坛失去了一位优秀的小旦演员,而徐玉兰也失去了一位艺术上的挚友。
斯人已逝,“越剧十姐妹”的名号却响彻了上海滩,她们代表了越剧表演艺术的最高成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拿手戏,在唱腔、表演上也自创流派,各具特色。她们不但建造自己的剧场,而且附设越剧学校,培养越剧的接班人,承前启后。也正是在她们这一代人的努力下,越剧从一个普通的地方性剧种发展为影响仅次于京剧的全国性大剧种。
契若金兰情谊深
1948年下半年,王文娟来到了玉兰剧团。王文娟比徐玉兰小5岁,虽然年纪轻轻,但也以“小支兰芳”的名号在越剧旦角中崭露头角,并且曾经同“越剧皇帝”尹桂芳合作过。徐玉兰和王文娟在上海明星大戏院演出了由方隼编剧、殷鸣慈导演的剧目《风萧萧》。二人虽是第一次合作,但一见如故王靖云,默契十足,首场演出便赢得了观众的阵阵喝彩。自此以后,时年27岁的徐玉兰和22岁的王文娟开启了她们长达半个世纪的合作生涯。

1949年,徐玉兰在青岛
徐玉兰和王文娟在性格上恰好互补,徐玉兰性情直爽,开朗外向,王文娟则文静随和,比较内向。自从相遇之后,二人不离不弃。事业上每当面临一些重大事宜需要抉择之时,通常由大姐徐玉兰当机立断,而王文娟对在舞台上经常扮演自己丈夫、恋人的玉兰姐,一直是既尊重又亲密。她们是十八相送的梁山伯与祝英台赵丹军,是情投意合的张生与崔莺莺,后来又成为了永恒的贾宝玉与林黛玉,这对舞台姐妹,成为了女子越剧界的一对黄金搭档。
1952年的夏天,徐玉兰决定带着玉兰剧团的姐妹们去北京参加解放军。消息一出,上海越剧界一片沸然——玉兰剧团在上海颇有名气,实力雄厚,规模大,人员又多,一下子要从上海拉到北京去,自然引起了一部分人的议论。徐玉兰的过房娘竭力反对她北上参军,甚至还将她关了起来不许出门。但性格倔强的徐玉兰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如同多年前那个一心想要学唱戏的小姑娘一样,既然作了选择便不再回头,她意志坚定地决定跟着共产党走,北上参军去。
8月1日建军节这天,徐玉兰同王文娟一起本是后山人,带着玉兰剧团的姐妹们,告别了热爱她们的上海观众,在一片锣鼓声中,踏上了赴京之路。
在北京,玉兰剧团成为中央军委总政治部文工团下属的一个越剧队。作为剧团里的主要成员,徐玉兰和王文娟共同推动越剧的革新,相继合作演出了《信陵公子》和《玉面狼》等剧,既配合了当时的民主改革、抗美援朝、镇压反革命运动,受到政府的表扬,又以喜闻乐见的题材和丰富多样的表达方式,受到了老百姓们的喜爱。

《梁山伯与祝英台》剧装照,徐玉兰(右)与王文娟
此外,她们还再次排演了经典剧目《梁山伯与祝英台》和《西厢记》。1952年10月,第一届全国戏曲汇演在北京隆重举行,玉兰剧团带着《西厢记》代表总政文工团参加了这一盛会。最终,徐玉兰凭借对张生这一人物的出色诠释,获得了演员一等奖,而饰演崔莺莺的王文娟也获得了演员二等奖。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和煦阳光的沐浴之下,这对舞台姐妹的艺术生涯越走越宽广,越走越顺利了。
鸭绿江水清又清
1953年年初,在周恩来总理的亲自带领下,玉兰剧团深入到东海前线,远赴旅顺、大连、鞍钢、安东等地慰问演出。当临近鸭绿江畔时,望着眼前茫茫的鸭绿江水,徐玉兰和姐妹们仿佛也听到了对岸朝鲜战场上隐隐约约传来的枪炮声,一个大胆的想法也随之产生,那就是到对岸去,到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去慰问演出!
如果是在北京,文工团想去朝鲜慰问志愿军们,需要打报告,写申请,有一系列的流程要走,但如今,她们就在鸭绿江对岸,为什么不能直接去慰问志愿军战士们呢?姐妹们在演出之余热烈地讨论着,最终决定请愿去前线。然而,当时的一位志愿军政委却对她们说,志愿军去朝鲜是保家卫国,你们这些“上海小姐”要去,那怎么行呢!后来,这件事被陈毅知道了,他同意让徐玉兰她们去朝鲜锻炼锻炼,剧团这才得以成行。
1953年4月24日下午三时许,徐玉兰和姐妹们跨过鸭绿江,到达抗美援朝的最前线,进行慰问演出。
刚开始,玉兰剧团在位于朝鲜开成的志愿军总部机关演戏,演出结束后还受到了彭德怀司令的接见。彭司令亲切地同她们交谈:“你们参军没几天,能到开城来不容易,你们这些小鬼不容易呀,成了军中花木兰了!”徐玉兰等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彭司令,激动之情自然溢于言表。
在机关演出过后,她们又到抗美援朝的最前线慰问志愿军战士们。战场上的演出环境更加恶劣,路边全是大大小小的炸弹坑,徐玉兰同姐妹们,不怕苦不怕累,站在用炮弹箱搭起的简易舞台上表演。

徐玉兰(左)与王文娟在朝鲜
其实在一开始,徐玉兰心里是没底的,越剧毕竟是江浙一带的艺术形式,来自全国各地的志愿军战士们是否都能看得懂呢?不过几场演出下来,徐玉兰就发现,艺术是相通的,不论是《梁山伯与祝英台》,抑或是《西厢记》,都受到了战士们的热烈欢迎位面军火商。一次,在演出《梁山伯与祝英台》时,当台上的梁山伯快要死去之时,台下有战士高喊着:“不要死,快参军去!”还有一次,也是在演出《梁山伯与祝英台》时,突然停了电,志愿军战士们便打开了自己的手电筒,顿时,漆黑的舞台一片光亮。演出在温馨的氛围中继续进行着,而舞台上这个俊俏的梁山伯演着演着,还没等到楼台会,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剧团有一次在敌机的封锁区演出,戏台搭在山脚下,山头上就是我军的高炮阵地。徐玉兰和姐妹们认真准备,于晚上七点准时开演。刚刚演完第二场,台下一阵轰动,徐玉兰忙问什么情况,志愿军告诉她,有个连队相隔较远,为了看演出刚刚赶到。徐玉兰和王文娟非常感动,当即决定从头再演,让刚刚赶到的战士也能看到完整的演出。虽然演出的时间拉长了,期间还有一次敌机来犯,但终于有惊无险,圆满地完成了这次演出。
玉兰剧团的演出轰动了开城!金日成将军得知此事后,专门拍来电报,邀请演员们为朝鲜人民军演出,徐玉兰和姐妹们欣然答应。演出后,金日成将军还专门接见了她们,并且合影留念。徐玉兰和王文娟也获得了朝鲜劳动党颁发的三级国旗勋章。
1953年7月27日,在板门店举行了朝鲜停战协议书签署仪式。中国人民志愿军也于当晚在开城举行庆祝晚会,由徐玉兰和王文娟演出的《西厢记》把晚会推向了高潮。
1954年春天,中国人民志愿军从朝鲜班师回国,徐玉兰和姐妹们也随着大部队一同回到了祖国母亲的怀抱。虽然在朝鲜的日子十分艰苦,日日奔波演出,风餐露宿,使得徐玉兰回国后发现自己瘦了十余斤,但是这份至高无上的荣誉却值得在日后被反复提及,也始终是徐玉兰演艺生涯中的闪光点。
兰草芬芳香海外
长期在外演出买麦网,徐玉兰心中始终放不下的便是家乡和上海的观众们。1954年从朝鲜回国后,根据周恩来总理“南方的花还是到南方开去”的指示,徐玉兰带着她的玉兰剧团回到了上海,改建为华东越剧实验剧团二团。
回到上海,闲不住的徐玉兰又开始抓紧时间排练起新戏来,她回想起当初在朝鲜观看过的话剧《春香传》,觉得如果将它用越剧的形式表演出来也未尝不可。《春香传》讲述艺伎成春香邂逅公子李梦龙,二人私定终身却遭拆散,春香宁死不从意欲强占她的卞学道,最终等得衣锦还乡的梦龙,终成眷属。中朝两国具有相似的文化背景,这样动人的爱情故事也很能打动观众的心,于是,徐玉兰和王文娟加紧排练,回到上海不久,便将《春香传》搬上了越剧的舞台。

《春香传》,徐玉兰饰李梦龙
8月2日,华东戏曲研究院编审室改编,洪谟、石景山执导的《春香传》由华东越剧实验剧团二团首演于长江剧场。徐玉兰饰李梦龙,王文娟饰春香。为了符合中国观众的心理诉求,越剧《春香传》在故事情节上作了部分中国化的处理,而在唱腔、舞蹈等方面则保留了具有朝鲜民族特色的元素。《春香传》成功了!首期演出达到了89场,场场满座,观众人数总计达到了90337人次。1954年冬,《春香传》参加华东区戏曲会演,获剧本一等奖、优秀演出奖、导演奖、音乐演出奖、舞台美术奖。徐玉兰和王文娟双双荣获表演一等奖。此后,这部优秀剧目也成为上海越剧院的一张名片,架起了中国同周边各国的友谊之桥。1954年,缅甸独立后的第一任总理吴努访华来沪,《春香传》作为上海越剧院的保留剧目进行招待演出。1955年,朝鲜青年艺术团来华,《春香传》再次进行招待演出。

《春香传》,徐玉兰(左)饰李梦龙,王文娟饰春香
除了在上海演出招待来访的外宾,徐玉兰也凭藉扎实的唱功和丰富的舞台表演经验,多次跟随上海越剧团,到当时主要的社会主义国家访问演出。
1955年6月19日,由上海越剧院组成的中国越剧团漂洋过海,远赴德意志民主共和国访问演出。徐玉兰也带着她的《西厢记》随团一起访德。剧团在柏林、德累斯顿等地,相继演出。时任德意志民主共和国总理的格罗提渥观看了《西厢记》的演出,并在演出结束后亲切地慰问了主要演员。
同年的7月30日,中国越剧团离开柏林,马不停蹄地赶赴苏联进行访问演出。在苏联的明斯克、莫斯科等地宽带通官网,徐玉兰同其他演员一道,将中华民族独有的越剧艺术展现给苏联的观众们,现场时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9月9日,在莫斯科演毕《西厢记》。此后,苏联方面还将“惊艳”一场拍摄成了电影。
1961年9月,徐玉兰所在的上海越剧院二团应朝鲜首相金日成的邀请陈亮声,以“中国上海越剧团”的名义,远赴朝鲜进行访问演出。时隔八年,再次来到朝鲜,徐玉兰的演出技巧愈加成熟了,她还带来了自己的两部新作,一部是具有朝鲜特色的《春香传》,另一部是根据中国经典文学作品改编的《红楼梦》。《红楼梦》还特地为庆祝朝鲜劳动党第四次代表大会作了演出,以金日成为首的朝鲜党政领导和以邓小平为首的中共中央代表团等领导人共同观看了这次演出。
从浙江小镇新登的一个小院子里哭着闹着要学戏的小姑娘,再到名声斐然频频出访的优秀越剧表演艺术家,徐玉兰这朵原本生长在富春江畔的兰草,凭借着自己精湛的艺术功底,芬芳馥郁,名扬海外。
红楼一梦数十载
在徐玉兰半个多世纪的艺术生涯里,有一部奠定了她“徐派小生”地位的扛鼎之作,那便是1958年首演的越剧《红楼梦》,她在剧中饰演男主人公贾宝玉常青藤家教网。
早在1955年出访德国、苏联等地的时候,因为路途遥远,光是去莫斯科,就要坐九天九夜的火车,到德国更是要半个月之久,徐玉兰便带着三大本厚厚的《红楼梦》原著上了路。《红楼梦》是我国古典小说的一座丰碑,如何才能将小说中的主角贾宝玉这个纸面上的人物以越剧的形式活灵活现地展示出来呢?答案当然还要从原著中去找。徐玉兰在长途火车上将《红楼梦》原著通读了三遍,对于自己所要诠释的贾宝玉的人物形象便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1958年2月18日,由徐玉兰、王文娟主演,徐进编剧,吴琛艺术指导,钟泯导演的《红楼梦》,在上海大世界隔壁的共舞台首演。演出十分成功,从2月18日到3月3日,连演了54场。在这版《红楼梦》中,编剧徐进围绕着宝玉和黛玉之间的爱情故事,从原著中精心挑选了17个人物,说白充分运用原著文字,唱词语句优美,才思飞扬。其中,徐玉兰的《红楼梦·宝玉哭灵》,与她1957年排演的《北地王·哭祖庙》并称为“双哭”,堪称徐派一绝。
195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十周年,上海越剧院带着《红楼梦》赴京参加国庆演出。在中南海,徐玉兰、王文娟等主要演员受到了周恩来总理的接见。时任中共中央宣传部副部长的周扬在演出过后请徐玉兰等吃饭,并且也邀请了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梅兰芳和著名作家夏衍。吃饭时,大家左等右等,才等到夏衍入席,夏公开玩笑地说,我今天不是迟到,是因为他们都找我要票,我躲起来了!可见越剧《红楼梦》在当时的受欢迎程度。梅兰芳也亲切地称赞徐玉兰她们的演出,说大家都是很朴素的女孩儿,演戏时很认真,《红楼梦》确实不错。
1960年12月23日至1961年1月26日,上海越剧团首次赴香港演出,徐玉兰和王文娟的《红楼梦》便是重要的演出剧目。《红楼梦》在香港演出十分成功,票房异常火爆,即便是原本18港币的戏票被炒到了300港币,仍然一票难求。在香港连演了18场,演出时,经常有买不到戏票的戏迷们站在戏院门口看着宣传海报,听着戏院里隐隐约约传出的唱腔,望梅止渴。
1961年7月,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日成来华,《红楼梦》作为招待来宾的重要演出剧目在杭州饭店上演。周恩来总理陪同金日成等朝鲜党政代表观看了演出。演出结束后,金日成当面邀请徐玉兰、王文娟再次赴朝演出。此后,越剧《红楼梦》被朝鲜国立民族艺术剧院移植成朝鲜唱剧《红楼梦》,徐玉兰和王文娟也赶赴朝鲜做辅导工作。
1962年,海燕电影制片厂将越剧《红楼梦》摄制成了彩色戏曲电影。然而,在电影制作完成之后,却迟迟未能与观众们见面,因为“文革”开始了。

越剧电影《红楼梦》剧照(1962年),
徐玉兰(左)饰贾宝玉,王文娟饰林黛玉
在那段难以言说的岁月里,徐玉兰和王文娟等剧团成员都遭受了各种各样的折磨。她们被贴大字报、被抄家,这些原本应该在舞台上表演的艺术家们,出现在了批斗大会的现场,出现在了菜地、猪圈和牛棚,被造反派以各种方式侮辱更是家常便饭。越剧那优美的唱腔被批判为“资产阶级的靡靡之音”,上海越剧院的器材、服装也以一元或五毛一件的低价卖给了寄售商店。
而越剧电影《红楼梦》的拷贝,也静静地躺在不知名的角落里,等待着春回大地之时。
1978年,春天终于来了!摄制于1962年的越剧电影《红楼梦》也终于得以出现在中国内地观众面前。根据不完全统计,越剧电影《红楼梦》在中国内地的观影人数达到了12亿人次,仅在浙江省内,从1978年到1988年的十年间就上映了18万场之多,观众达一亿六千万人次,其中,连续重复观看几场甚至十几场的观众亦不在少数。
时光流逝,徐玉兰和王文娟所塑造的宝哥哥和林妹妹的形象却以电影胶片的形式被保留了下来,成为经典之作,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艺术之火永不灭
徐玉兰是越剧徐派小生的创始人,其唱腔最显著的特点就是高亢激昂、刚柔并蓄,既不失江南水乡之灵气,又多了几分阳刚气韵。她的代表唱段“双哭”之一《北地王·哭祖庙》采用了弦下腔的处理方式基洛夫空艇,音调高亢激越,感情悲愤壮烈,节奏铿锵有力,哭出了国破家亡之感,具有十分强烈的感染力。周恩来总理就曾在观看了徐玉兰的表演后称赞道:“谁说越剧都是软绵绵的?徐玉兰的《哭祖庙》就很高亢壮烈么!”
这颇具特色的唱腔的形成,不仅是因为徐玉兰有着扎实的越剧功底,也和她兼收并蓄的包容精神有关。在北京工作的那段时间里,她对流传于京津两地的传统曲艺形式京韵大鼓有所了解,于是,便将《四世同堂》中京韵大鼓的旋律融入到自己的表演之中。此外,她的唱腔还吸收了杭、绍等地的声腔成分,使徐派不仅继承了越剧传统老调的优雅隽永,又兼容并包,独具艺术表现力。
徐玉兰对于艺术这种孜孜以求的态度也影响了她的儿子俞小勇。俞小勇从小学习西洋音乐,虽然有别于母亲的戏曲行当,但艺术是相通的,母子二人也时常会在一起交流切磋。俞小勇曾在1988年的《上海戏剧》杂志上撰文描述自己和母亲在家中一同合作的场景:“我练钢琴曲,妈妈爱不时来评点一下好坏;她练唱越剧,我也会指出她某个音符不太准,妈妈总会乐意接受,虚心改正。我偶尔兴致来了,弹一曲妈妈的徐派唱段,她这时也常常会来和着我的琴声,来一段母子合作。”在这一弹一唱之间,家庭氛围好不愉悦和谐。徐玉兰在艺术上对自己要求严格,对于儿子也不爱当面夸奖。俞小勇有时会将自己的得意之作录成磁带拿给母亲听,徐玉兰即使觉得儿子的作品很好,也只会在口里讲一句:“唔,这盘还可以。”但人前,她又会常常夸奖儿子,以他为荣。

徐玉兰在家中练唱
除了对儿子,徐玉兰对于学习越剧的后辈们也十分认真负责地予以指导和提携。
徐玉兰的表演富有激情,又十分善于塑造不同种类的小生形象,不论是《西厢记》中的穷困书生,还是《红楼梦》中的富家公子,抑或《北地王》中的落魄皇子,她都能刻画得入木三分。因此,当有后辈向她请教如何演好戏、塑造好人物时,她便会教导说,一部戏是不可能刚排出来就一鸣惊人的,而要通过演出来实践,通过观众一次一次的欣赏,演员才能修改并提高。一个演员必须要经历这样的一个过程,这个过程不可忽视,也无法超越。
现如今,越剧表演的灯光、舞美、服饰和道具等都大不同于以往,年轻的越剧演员们在表演硬件上大大超越了前辈,但在人物的塑造上却往往少了几分底气。对于青年戏曲演员的表演,徐玉兰最看重的不是唱腔身段,而是塑造人物的能力。“表演要跟随人物性格和剧情走向而变化。”她常常这样告诫年轻一代。
按照这样的教育理念,徐玉兰尽心教育和提携后辈古浪政府网,培养出了一大批优秀的越剧演员,汪秀月、钱惠丽、郑国凤等都是她的得意弟子。钱惠丽对于恩师的教诲有很深的体会:“唱念做打融为一体,最终还是为了一个人物。”如今的钱惠丽已成长为越剧界数一数二的女小生。

晚年徐玉兰
不论是唱戏,抑或是为人,徐玉兰都做到了人如其名。对待艺术,她始终怀有一颗如玉般晶莹剔透的心;在为人上,又如同兰花般虚怀若谷,幽香清远。2017年4月19日,徐玉兰因病在上海华东医院去世,享年96岁。“人如白玉戏如兰,功绩载史册。情似高山爱似海,桃李播天下。”91岁高龄的王文娟,回忆去年3月曾到医院探望徐玉兰,当时徐玉兰对她说:“越剧的很多事情,以后要靠你多关心了。”这也是“越剧宝黛”的最后一次对话??
(责任编辑/胡仰曦)
(本文刊于传记文学2018年第4期 专题·越剧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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