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副乡长侠隐天桥”——访天桥一代跤王沈少三先生手记 “乱世艺人-北京吉利学院人文之声

作品分类:全部文章 2020-06-15

侠隐天桥”——访天桥一代跤王沈少三先生手记 “乱世艺人-北京吉利学院人文之声


沈少三
回族,1929年出生,河南郑州人王浏芳。第四批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撂石锁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
1936年,沈少三跟其祖父沈芳、父亲沈友三学习撂石锁,他不仅掌握了撂石锁翻花、拳、肘、三手指接法等方面的技艺,而且还在传统的单个动作练法上创编了成套的连贯动作。其技艺特点为轻、飘、巧、稳。
1953年,沈少三赴天津参加全国第一届少数民族运动会,同年11月在中南海怀仁堂为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刘少奇等中央领导表演;1985年获“新中国体育开拓者”荣誉奖;后多次在全国少数民族运动会获奖。
这一次北京吉利学院采访小组的王帅与贾子健,在新闻专业老师赵瀛和体育专业张涛老师与非遗传承者刘杰老师的带领下,远赴中原之地的郑州,在原国家体育总局举摔柔运动管理中心党委书记、现中国摔跤协会中国式摔跤委员会副主任宋兆年的帮助下,采访到了沈少三老先生。汪玲露
沈少三老先生的叙述,更具画面感,让人有一种重回北平,在茶馆中沏上一壶茉莉花,稳稳当当坐在长条凳上,听老先生的评书,在斗转星移邵一夫,万物乾坤的叙述中,更让我们感受到了解放前,天桥艺人在旧官僚地痞与侵略者夹缝间求生存的不易。

(左起分别为为原国家体育总局举摔柔运动管理中心党委书记、现中国摔跤协会中国式摔跤委员会副主任宋兆年;一代跤王沈少三;中国式摔跤全国高校推广大使、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国式摔跤传承人,北京吉利学院“中国式摔跤指导教师”孟繁智)
乱世艺人
艺人,卖艺为生,平地扣饼,对面拿贼。侠者,以武犯禁,沈少三先生既是在北平乱世中艰难求生的艺人,又是在家国沦丧时快意恩仇的侠客。
沈三,原名沈玉升,因为人仗义不灭剑体,好交朋友江湖人更爱称他为沈友三,沈三出身于北京宣武门外牛街一个寒苦的回族家庭。
少年时拜清满族头等扑护德二爷(名世庭)门下,潜心学习掼跤。
后师承北平国术研究会会首白锦兼学炮拳,两种技艺相辅相成,沈三身材高大安德烈皮吉斯,虎背熊腰直通车魔镜,是当时北京跤坛上的魁首,赫赫有名的头面人物。
时年日本人尚占领北京,沈三因不忍幼子在深夜奔波于混合面铺,便主动代替儿子去购买混合面。
在“大和恒面铺”排队之时,警察见排队之人为沈三,便心生歹意,意图欺侮沈三,便故意挑衅殴打。沈三虽心生不平,但奈何流年不利。为了自己的家庭,一身的功夫无处施展,强忍着委屈,转身便走。
生逢乱世红楼新梦,人人身不由己,奈何英武如他,也只能是委曲求全。
一日天桥卖艺,演出结束到了收钱的时刻,一观众扭脸就走,沈三先生便开口:
“您站脚助威,帮帮忙儿,别走了,您这一走,给钱的带走了,扔钱的串散了,您这一走呢,就等于我们 刚煮好一锅粥,您给扔一把沙子,我们也吃不了,您也端不走,您站一会儿.....”
话还没说完,伴着一声“バカヤロウ”的怪叫,耳光就打到了沈三先生的脸上。
沈三先生捂着脸上的巴掌印,奈何对面日本人的身份,他也不好发作,只得赔礼道歉,将他们糊弄走。

日本人进京之前,有这种让人捧人场的事儿,观众们还乐意。可到了日本统治时期,本就处境艰苦的天桥艺人们,生存下去也成了一个难题。
一是民不聊生,老百姓不再有那么多的财力投入文化生活。二是乱世之中,人心不古陆林轩,旧时代的艺人本就是“见人低三辈儿,见面矮三分。”
即使是这样的低三下四,沈三先生还是无意中得罪了一位名叫张德勇的男人,于是此人伺机报复,便雇了一个地痞流氓来捣乱。

冬季,大雪刚停,北平一片雪白。沈三在天桥摆好场子,烧红了通条,备好了砖,准备表演烈火通条和开砖,以此贩售大力丸,挣了钱来对付一家人晚上的嚼谷。
沈先生正在招揽观众之时,打他身后,摸过来一个流氓,此人捡起地上的砖头,对着沈三的脑袋,咔嚓就是一下。砖碎了两半,观众顿时炸了营。那是尚且年幼的沈少三也乱了阵脚。沈三稳了稳气息:“怎么了老弟?是不是喝醉了?”
“怎么回事啊?”杨汉臣(天桥卖虫子药的一位老人,名字取音)拿起烧红的通条,上来就要攮行凶之人。沈三眼疾手快立马拦下了汉臣“别别别,这位老弟喝多了张云秋,是不是啊老弟?哈哈,没事,走吧走吧。”
借着这个机会,沈三连忙收敛了观众,整了整衣冠,拢了拢耳音:“怎么样各位?我们这开砖怎么样?我都不知道,他冲着我咔嚓就是一下?我这大力丸不错吧?”
晚上在家,年幼的少三不解,便询问父亲为何不还手。因为以沈三的身手,三招之内这个小流氓,绝对没有还能站着的道理。巴副乡长父亲解释到:“孩子啊,这个混混无缘无故为什么打我?喝醉了?当然不是,这个小混混背后肯定有人,这个人,咱们可惹不起,咱们正好趁着这事儿,咱撇撇,能多卖点大力丸,过年也好给你置办件新衣服。”

侠隐天桥
日子一天天的过,倒是有一天出了这么一件稀罕事。还是在天桥撂地卖艺,有这么几位观众穿着西服,也不言语,时而耳语几句,沈家父子也没在意,该摔摔他们的。
倒是在结束之后,这几位给钱倒是,平常人家也就给个几分,给一毛那都了不得。这几位却出手阔绰,一元的票子说扔就扔。
沈家人见状,自然是按照天桥的规矩,给换成零钱,返还这几位,再说几句客气话,招呼“贵客”随便给个数目茼蒿炒鸡蛋。
这几位却不在意,但从始至终也没说过话,只是发出“嗯嗯”的声音,意思是沈家人收下就好。
不仅如此,这几位是摔一场给一块,摔一场给一块,这便引起了沈三的注意,给了孙傻子一个眼色。随即便是一句黑话“嘿,色糖点儿啊,还是会撂跤的色糖点儿,你看他内耳朵可是卷着的。”(意为外国人)
话还没说完,场外这几位中便走进来了一位,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沈三,“我的,你的。”
沈三明白过来了,这外国人看来是看着看着手热了想摔摔啊,也不敢得罪金主,便迎了下来。那人便脱下西服,下着柔道裤除虫大将军,上身赤膊热起了身。
沈爷点将点了小傻子,并在耳边嘱咐了两个字“兴托”(意为放水,同为天桥黑话)
谁知这外国人,倒是真有功夫,垫步拧腰,左手一搂脖子,右手扶着腰,咔嚓一下,小傻子应声倒地。
结果这日本人倒不满意了说起了蹩脚的日语“不行,用力,要真的!”
小傻子不敢动手,连着输了他三跤后黄宝强。沈三可急了,按照天桥的行规,真要让人摔赢了,那可就让人提了场子。一天的收入都要怪了别人事小,丢人事就大了,随即又是一句黑话“掐他!”(意为使出全力)
傻子闻言,便不在放水,走上前去一个揣,日本人凌空而起。日本人反应倒也是快,连忙起身安神诺,一个体落,孙傻子没了要“兴托”的制约,回身又是一个揣,日本人再次被撂倒在地。
沈三见已找回脸面杨茜雯,便再次嘱咐道“票托”(可以了,放水),傻子听完,手脚又受了束缚,便又输了几个回合。
日本人摔尽兴了,便留下14块钱,沈三也尽了礼数,将日本人带到家中,又嘱咐妻子做些热水让他洗漱。
临走时日本人留下三张名片 一为安田光照 二为米仓重太郎 三为中下空亭(摔跤者为安田光照)
(后经笔者考证此安田光照正是1937年“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在北平成立后,所组建的“华北体育协会”的主要负责人。)
后记
三个小时的叙述中,我只转述了其中的一小部分。
读者难免有浅尝辄止之感,与之前在“中国传统式摔跤”采访给注重技术的角度不同,我们在沈少三先生处所挖掘出的更多的是关于文化,关于历史。
如今北平早已成为北京,天桥的艺人生活环境也远不像从前那么恶劣。
但是沈少三先生却似一个宝库周志康,其亲身经历之事,无不充满时代感,远非一篇推文可以呈现。
会在精细整理之后将会在“人文之声”公众号中上传采访录像,以及关于转述建国后沈氏摔跤传人与共和国的不解之缘与天桥八大怪的推文。
希望各位继续关注吉利学院,继续关注中国式摔跤。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北京吉利学院在行动。

意见反馈